相信，相信？相信！…

歐陽軍

 

    大凡性靈之最的人類，從古至今都有許多的信條，先是盲目地相信自己，更準確地說是崇拜自己的生殖器，後來不知道什麼原故，漸漸地就沒那麼自信了，超乎尋常的大自然掌握了人類的命運，那個萬物之源的太陽，理所當然地接受著人類的頂禮膜拜，爾後以至高無上的龍作為代表的神，在人們的心目當中根深蒂固了。神似乎能夠保佑世人的一切，因此神和鬼在人們的心裡面對立了起來。而對於鬼，只在《聊齋志異》當中留下了可敬的一筆，其鮮明的主題，對於當代的中國社會不無影響。現代人看來並沒有什麼德性，在人類的意識裡面，往往都是以自我為中心，鬼和神在當今的世人看來，並不是十分的可敬。這自然會褻瀆了神靈，但這是不要緊的，只不過有些人還無法接受罷了，而這些人信奉的是什麼樣的神，自然也就模糊了起來，因此更加顯示出了人類具有理性、智慧、高素質和科學精神的重要性。

 

    在這個自信、信神、再到自信的過程當中，人類經歷了過多的磨難，別的不說，就那個躺在水晶棺材裡面的敗類，就足夠讓所有的國民體味一陣子的了。死後如若有知，我想他同樣會為自己禽獸不如的言行而深感懺悔的。而作為凡人的人類，似乎天生就具有一種奴性，歷史上時常就會出現驚人相似的一幕，而幕後正體現了到目前為止：“人類對人和人學的研究，要遠遠落後於人類對神和神學的研究”。文明是發展的，人類社會是發展的，我們相信歷史。這個世界終歸還有：超然於人類貪婪與愚蠢之外的邏輯和公理。

 

    神我是不信的，要信只相信事實，雖然走過了一些彎路，倒也使自己清醒了許多，好在從來就沒有失去過自信心，這正是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股有生力量。俗話說得好：“多難興邦”，但現實真的就會是這樣嗎？！在自以為消滅了封建習氣而興高采烈的時候，當人們向那個敗類頂禮膜拜的時候，確實給人留下了對中國人自信心難言的一種痛楚。中國人時常是不現實的，要麼是毫無鬥志；要麼就是盲目地自信，頭腦一熱，羅馬一天就建好了。這就更加顯出了具有理性、文明和科學精神的重要性。但世人理智的承受能力也很有限度，近的是“美國之音”喋喋不休地報導中國領導人所謂的逝世；遠的是“大躍進”禾密植“畝產”，竟然達到了十三萬零四百斤十四兩四錢，甚至還出現了更加離譜的紀錄。以至於彭德懷對於這類的報導，非常克制地提出疑義的時候，有人竟然講出了：“老總啊！你這也懷疑，那也懷疑，怎麼辦呢”，這種既不負責任又沒有經過任何調查的批評。而作為當時的最高領導者卻很自得其樂地說道：“有些壞，但還不到‘報告老爺，大事不好’的程度”。甚至把“大躍進”和“人民公社”以來的嚴重浩劫，再三地強調為一個指頭、兩個指頭，最多不過三個指頭的問題。許多國民是相信“句句是真理，一句頂一萬句”，這種至理名言的。而真正深入實際的理智者一代開國元勳－彭德懷，卻連遭九年的監禁，受到了非人的折磨：批判鬥爭、遊街示眾二百三十多次，審訊時，被打斷了兩根肋骨，並且傷及到肺部。而死後，骨灰竟然以化名秘密地運往了四川成都（以上情況參考自李銳所著《廬山·1959》）。振興我們的民族，全心全意的，拯救我們的國家，思想解放的。十年以前，有人挖苦我們走錯了路，十年之後，如果我們還是繼續高舉著“思想解放”的大旗，中國的結局將又會如何！中華民族這一百多年來，總是不斷地錯失了時機且又走錯了路。

 

    我向來是不輕信的，相信自己更相信事實。人大多都有一個發達的大腦，而大凡健全的人都有自己的個性，有自己的見解和認識，不輕信、不盲從。這正需要有一定的素質來作為保證，需要自己不斷地來提高和增強自己，任何國家和民族的振興都需要有這種高素質，需要有知識、有智慧和有膽略的各種人才。正當人們沉醉於“亞星”發射成功的時候，有人冷靜地提出了神聖憂思、振聾發聵的問題，並且告誡人們：該是大徹大悟的時候了。這就是長期以來解決不了的國民總體素質不高的問題。這個殘疾人5164萬，其中弱智殘疾1071萬的國家，文盲和半文盲竟占人口的1／5，更使人憂慮的是12－15歲的青少年文盲竟占10．8％，而且在被金錢扭曲的經商熱潮當中，數字還在以每年200萬的速度湧現。而作為生產第一線的職工隊伍，同樣也不容樂觀：普遍存在三低一少，文化程度低，管理水平低，技術等級低，技術人員少。歷史已向我們亮出了黃牌。（以上引自“半月談”1990年第9期）但自力更生卻是最根本的，自信一點也從不為過，而這正需要一定的素質來作為保證，需要有自己的精神，需要自己不斷地來努力和奮鬥，而在這種保障之下的自信，才會成為震撼整個世界的強大力量。世界從來就不相信眼淚。中國不應該罪惡地壓抑著自己國民整體的素質，這才是所謂的謀事在人，也只有這樣，才能夠看得到中華民族的希望和未來。

 

    我向來是相信別人的，毫無盲目自信的劣根性，相信是對於互信而言。相信第一顆原子彈誕生在美國，相信第一個登上月球的不是中國人，這些只是相信而已。相信中國大幹一百天進入不了共產主義，相信中國仍然還十分的落後，相信中國的當務之急，仍然還需要持續不斷地去發展經濟和民生。這恰好就印證了一個古訓：知恥而後勇。一個向來都不清楚自己短處和落後距離的國家，又如何能夠臥薪嚐膽和奮發圖強，反之亦然。這個宇宙必定會有著自己運行的規律，並且以此來彰顯出它們的博大和不可戰勝。人類生來就是在不斷追求完美的，從一個簡單的真理，過渡到一個複雜的真理，而任何國家和民族都理應把自由、民主、法治、繁榮、富強和進步，作為自己最根本的理想和目標。在這一點上，絕不能容許任何人糊塗而又任性。正如我們應當把盲目自信劃上一個句號一樣，我們也應該認真地來對待人類所有的文明成果，不斷地來發展自己的科學技術和文明水平，相信別人能夠領導整個世界，倒不如相信自己能夠屹立於世界的民族之林。抬頭又望瞭望懸掛在窗前的明月，它出奇的圓，又是一個十五夜，月正濃，春也正濃。春天在無聲之中，滋潤了萬事萬物，時令不改春之聲。令自己感到非常慚愧的是：吾輩的歲月竟然會是一生蹉跎。

 

歐陽軍

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八日於廬陵家中

一九九０年三月十五日於廬陵家中

二０二三年十二月十四日於廬陵家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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