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

歐陽軍

 

    童年是人生開始起步的時候，是生命裡面最值得回味的日子，是混沌初開和趣味無窮的閒暇年代，是充滿陽光和好奇的金色年華，是一個想長大、卻又感覺永遠長不大的夢幻光陰，是長大以後、時常又會想起和珍藏的永恆記憶。童年之所以美好就在於它的無知、好奇、閒暇、趣味、幼小和與世無爭。童年沒有太多的胡思亂想，沒有太多的功利之心，沒有很強的理想和目標，沒有處心積慮的設計和陷阱，沒有太多生活上的壓力、負擔和競爭，童年少了成年間你死我活的衝突，少了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和彼此的防備，童年多的是長輩的關心和寬容，富有的是幻想、玩耍且又無憂無慮的日子，童年是充滿純真的美好晨曲、是清晨冉冉升起的那輪朝陽。童年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，童年雖然沒有光芒萬丈，但卻是時常可以凝視、且又值得人們來回望的幸福時光。

 

    童年是每個人最弱小的時候，充滿了長輩和社會的關心與愛護，那是一些簡單、漫長和充滿著快樂的日子。童年之中觀看螞蟻打架，是件略帶神秘色彩且又很有意思的事情。而在我們所居住的樓房周圍，經常都會有許許多多的螞蟻出沒，這些螞蟻和螞蟻王國，就成為了所有孩子們的一個樂園。大家為了區分大小個頭不同的螞蟻，把它們叫做大螞蟻和小螞蟻。時常看著它們搬運飯粒和小昆蟲等等食物，只要有一隻螞蟻發現了食物，它就會急忙地返回到蟻巢，立刻叫過來許多的同伴，把比它們大得多的東西一同搬回家。正是因為螞蟻的這種貪食、群居和勤勞，人們很容易就能夠發現螞蟻的巢穴，而我們一旦發現了蟻穴以後，有時就會用六六粉或者殺蟲劑去噴殺，這樣一來的話，整窩的螞蟻就會遭受到滅頂之災，所有的螞蟻都會被殺死，它們一群一群地從窩內向外面逃跑，不過很快就將會成群成群地死去；而觀看螞蟻打架，也是童年裡面的又一大樂事。螞蟻打架的場面十分的壯觀，而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鬥，通常只會發生在不同種類的螞蟻之間。即使是不同種類的螞蟻，也很少會有打架的機會，為了讓螞蟻能夠打起架來，童年的我也是煞費苦心，而利用的也正是螞蟻群居和團結的特性。首先我會找到兩個種類完全不同的螞蟻，最常見的是黃螞蟻和黑螞蟻，其次要找到一些螞蟻喜歡吃的食物，通常是蒼蠅、或者是小昆蟲，然後把它們分別放到兩種螞蟻的面前，也只有這樣，螞蟻才會落入到設計好的陷阱當中。很快螞蟻就會返回到蟻穴，報告發現了大量的食物，然後就會有大批的螞蟻跑了出來，共同地來搬運它們所發現的物品。兩種螞蟻之間通常會有不短的距離，所以要不停地打蒼蠅，用食物來引誘它們上當受騙，並且讓這兩種螞蟻能夠有個碰頭的機會。每次打蒼蠅，通常都要花上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，我只要每打到了一隻，就會分別放置在兩種螞蟻的面前，直到兩種螞蟻成群、成群地碰到一起爭食以後，它們為了爭奪各自的食物，很快就會相互地打鬥起來。而童年的時候觀看螞蟻打架，覺得特別地有趣味：它們為了自己的生存而相互地撕咬、互相把對方咬死，戰場十分的慘烈和壯觀，一大群一大群的螞蟻從蟻窩當中奔出，它們為了利益、為了爭奪他們所發現的食物，而同敵人進行著你死我活的戰爭。它們不停地相互撕咬著，相互攻擊著對方，大批大批的螞蟻從蟻巢之中，源源不斷地趕過來增援、紛紛地加入到了這場場面非常壯觀的戰爭當中來，與此同時，它們即使是在打鬥之中，也會不斷地來爭奪它們所發現的食物。這種爭鬥通常都要持續一、兩個小時，黃螞蟻和黑螞蟻的死傷都會很大，爭鬥過後，地上會留下一大片一大片已死去的螞蟻。而通過觀看螞蟻打架，你就會明白人類種族之間衝突的尋常，這種大自然裡面所發生的愚昧悲劇，同樣經常也會發生在擁有高度智慧的人類身上。同時你還能夠明白“人為財死，鳥為食亡”的古訓，從中也可以領悟出不少為人處世的哲理。螞蟻王國的爭鬥固然令人感歎，但人類之間的戰爭何嘗不是更為的慘烈呢？！而人類每次發生的世界大戰，只能夠用“可悲”兩個字來形容，除此之外，更多的應當引起人類深深地反省和思索，但這已經超出了孩童所能夠理解的範圍。而螞蟻之間的戰爭，其實就是人類之間戰爭的某種再現。

 

    收刮牆硝也是童年當中的一大樂趣。牆硝生長在年代已久的牆壁上，而且不是每個老牆的磚塊上面都會有，所以通常還要用點心去找，才能夠找得到。牆硝用火點燃了以後，通常會有象煙火一樣的燃放效果。小時候，同我們一起玩的許多朋友，就經常會去找有牆硝的牆來收刮牆硝。有一次兩個鄰居，收集到了很多的牆硝，伴了許多的木炭粉末，把大家叫過去一同觀看，他們在點燃了以後，立刻就離開了房間，並且還把房門給鎖了起來，結果把大家都熏得夠嗆。原來他們兩人在牆硝當中，故意還放了很多的辣椒粉，而辣椒粉燃燒出來的濃煙，充斥在了整個的房間，大家根本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，每次呼吸到的全都是嗆人刺鼻的濃煙，我們個個都被整得滿臉流涕，但每次回想起當時的情景，都會覺得特別的有趣。牆硝另外的一種用處，就是可以用來製造子彈。把收刮到的牆硝倒入到空的彈殼裡面，然後用紙來封好彈殼口，再用力地打進幹的紅泥土當中。製作完成了以後，就可以用磚塊把它給架起來，再用火直接去燒烤彈殼，牆硝和彈殼，只要經過了一定時間的加熱，就會發生爆炸，響聲十分的巨大。而看到自己製造出來的土子彈能夠炸響，整個人也都會很有成就感。古代許多的煙花和爆竹，就是用其它類似的硝藥做成的，中國古人的智慧也真是讓人嘆服。而通過自己親手來製作這種子彈，你能夠明白一些簡單的生活常識、觀看到自然界裡面奇妙的自然現象，與此同時，還能夠明白大自然當中的一些奧秘。

 

    童年是我最接近大自然的時光，總還能夠記起那個時候，有成群成群的夥伴在一起玩耍，在一起捉迷藏、在一起跳房、在一起捉蝴蝶、在一起捕蜻蜓。童年的時候，自己所居住的地方靠近體育場，前面就是很寬闊的一片草地，而在附近還有一大塊菜地、一個公園和六所環境很好的學校，另外一處很特別的，就是處於贛江中間的白鷺洲，所以植物和小動物都特別多，那是所有孩子們幸福的樂園。春天可以看到綠草漸漸地發芽，看到“草色遙看近卻無”的景象，而當滿地的野花盛開的時候，你就能發現許多知名和不知名的小昆蟲，春天也是人們栽花和植樹的季節，自然界當中許多的種子都漸漸地發芽、長成了小樹；夏天可以捉蟋蟀和蚱蜢，知了也在不停地鳴叫，天牛還在偷啃著樹木，象鼻蟲正在樹底下不停地進食，枇杷和葡萄也都已經成熟，惹得大家都垂涎欲滴；秋天可以採摘成熟了的野果，而這時公園裡面的桂花也會香飄撲鼻，孩子們都爭著去採摘下樹上的柚子，篝火和歡笑也會在寶塔上面冉冉地升起，火光能夠映紅整個的夜空；冬天可以打雪戰、吃冰掛、捉迷藏和玩鞭炮等等。童年就是在玩耍和樂趣當中度過的。正因為那個年代還沒有被城市化所污染，所以時常還能夠親近許多的動物和植物，而這些動物和植物，現在都已經很少能夠見得到了，比如鍬甲、螢火蟲、果蠅和螃蟹等等。現在給我的感覺是，大自然離城市的人們越來越遠了，而童年當中同我們親近過的植物和小動物們，越來越難見得到了。現在還能見得到的是精精蟲、天牛、蚱蜢和蟋蟀。精精蟲是非常好玩的一種昆蟲，精精蟲現在仍然還很常見，一般是在漿樹上就能夠看得到，抓到了之後，可以用細繩把它給綁起來，牽在手上、讓它自己來飛，這樣不僅好玩，而且還可以讓孩子們來親近自然、接觸到小昆蟲和小動物。精精蟲的飼養也非常的簡單，夏天用個空瓶或者空盒子，就可以把它們給養起來，用西瓜皮就能夠給它們餵食，精精蟲即使在新家之中，仍然會經常性的交配，只要你捉到的精精蟲數量夠多，它們就會在你的家裡面成群成群地交配，整個交配的過程會長達十幾分鐘、甚至半個小時以上，這些毫無顧忌的小精靈，就這樣在新的家裡面，過起了它們“性”福的生活。孩子們不僅能夠親近到小昆蟲和小動物，而且還可以觀看到昆蟲是如何生活和交配的全過程。這樣能夠讓孩子們瞭解到自然界當中許多奇妙的事情，讓孩子們對於大自然和各種各樣的生物產生興趣，對於自然界當中的一切產生好奇、從小就能夠學會同大自然和諧共處，與此同時，也必定會給孩子們帶來更多的樂趣，讓他們擁有一個快樂且又難忘的童年。

 

    童年時觀看蛐蛐打架，也是眾人一起嬉鬧的快樂時光。蛐蛐一般是在廚房和草地裡面，用手和網兜來捕捉，捉到了以後，把它們放到同一個空盒子裡面，不用去挑逗，它們就會相互地對立、產生敵意，過不了多久，就會彼此地打鬥起來，它們要相互爭鬥很長的時間，一直到另外的一隻認輸了為止。而蛐蛐給人的啟示是：好鬥的人一定會被別人給耍弄，所以人類一定要從中領悟出些什麼來。相互撕咬著的蛐蛐，只不過是供世人玩弄和休閒的寵物，人們利用的正是蛐蛐好鬥的品性。而捉螃蟹也是童年當中非常愉快的一種經歷。螃蟹是自然界當中少數能夠橫行的動物，它們不僅樣子很可愛，而且還有很獨特的身體構造。螃蟹生活在水裡，只要在岸上找到了它的洞穴，很容易就能夠把它們給逮住。在你空閒的時候，不妨親自帶著小孩，去親手捉幾隻能夠在家中橫行的螃蟹，讓孩子們看看它那奇異的身體和可愛的樣子，這樣不僅能給孩子帶來歡樂，而且還能讓孩子親近和瞭解大自然，讓孩子親身體驗一下，一個不一樣且又沒有任何重負的童年。童年時我的膽子特別的大，經常會一個人用竹竿去捅馬蜂窩，而馬蜂蛹可以生吃，所以有時一下子就會捅下好幾個來，現在的小孩一般都不敢生吃蜂蛹了，更不用說去捅馬蜂窩了。每當到了夏天的晚上，我就會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，星星很多很多掛在天空當中，看著看著，整個人也融進到了星星之間，什麼也不想，什麼也不做，只是看著滿天的繁星，這時身邊偶爾還會有閃閃飛過的螢火蟲，這種奇妙與和諧的日子特別讓人回味無窮。只要是時間夠長，夜空之中通常還會有人造衛星，而一旦發現了衛星以後，就會一直跟著它走、盯著它看，有些時候流星也會從天際當中劃過，流星的出現和消失，給人帶來了極短促的一個視覺，人也就融化在了茫茫的夜空裡面，心與人都同滿天的繁星連在了一起。現在的小孩，很難再能找到這麼好和這麼開闊的草地、很難有這麼好的機會來看星星了，而那種螢火蟲和星星同時閃爍的日子，幾乎是一去不復返了。大自然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，似乎已經越來越遠了，人類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重新回歸到自然界，重新同大自然和諧共處、融為一體。

 

    童年已經離我遠去了，那是自己的一個金色年代。童年的時候有許許多多的夥伴，有保護得很好的環境，有可以讓人們來親近和想念的自然生態。在每一個人的心中，童年都是令人回味無窮的，充滿著太多太多的童趣，充滿了歡笑和幻想，擁有社會和長輩們的關愛，因此在一個相對弱小的日子裡面，人卻可以很悠閒地生活。童年是無憂無慮的，是茫然和勇敢的，是人生的開始和起步，一切都在嬉鬧和玩耍當中度過，充滿了太多的純真和快樂，沒有現代社會裡面的功利和競爭，是一顆赤子之心在沒有污染的樂園當中的行走，是一顆沒有污染的心靈同大自然親密的接觸，是幸福和充滿著好奇的歲月，是所有的人都無法來忘懷的年華。光陰一天一天地過去，人也一天一天地長大，而每當到了長大成年的時候，最令人回味的，依然還是那些充滿著樂趣、幻想、冒險和童真的日子，而回想起那些時光的原因最少有一個，那就是這種單純的日子，離開我們已經越來越遠了，這些時光一去再也沒有回頭。這時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長大，漸漸地正在變老，童年只存在於每個人的記憶深處。不管幸福與否，童年都承接著所有人的未來，因此冀望每一個值得期待的生命，都能夠不斷地健康成長。而童年只不過是眾多令人期待的一個開始。

 

歐陽軍

二００四年三月二十九日於廬陵家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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