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明,你早! 歐陽軍
深冬的時節,終於又回到了昆明,飛機到達的時候,天色已漸漸地暗了下來,可能還沒有從機艙上所看到的高原風光當中回過神來,心裡面不禁感到有些茫然,看著身邊如此亮麗的一個下午:藍藍的天、如畫般的景色、似三月間怡人的天氣,直到下了飛機以後,才知道昆明仍然還徜徉在明媚的春光裡。據說很多年以前,有一個外國人發現了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,在那裡人們相親相愛,在那裡有遍地黃金、人們豐衣足食,那是人世間的一處仙境,人們把它叫做香格里拉。時間在匆匆地過去了百年之後,當人們重新找到香格里拉的時候,那裡的天依然還是藍藍的、景色如畫,民風依然純樸和自然,當我重新撲進大地的時候,我忽然感覺到我自己,重新又回到了溫暖如春的綠色家園。
朋友在替我安排好住處以後,我們就隨便找了個地方,要了一碗過橋米線,很久都沒有見面了,兩個人邊吃邊聊,不知不覺之中天也黑了,好在昆明有很好的天氣。晚上無事,出去閒逛,慢慢地天連成灰濛濛、黑乎乎的一片,昆明的晚上既熱鬧又寧靜,很適合出來閒逛,兩個人一路上信步走著,繞了不少的路。整夜無事,睡得很沉。早上起來之後,總是還惦記著昨晚吃過的米線,兩個人又都吃得辣辣地才上了路。隨著朋友的安排,我們信步在昆明的街上走著,抬頭看了看,那些熱鬧的地方就是許多海鷗雲集之處,它們一片片地或飛或停,它們像是一群華麗的精靈在人群當中徜徉,它們飛回昆明的每個冬天,都是它們的春天,它們就是在春天的氣息裡,迎著朝陽四處紛飛,它們飛回來的每個冬天,又都是昆明傾城傾情的節日,它們如同是在自己的家鄉、自己的土地上,自由地閒庭信步,它們帶給春城昆明的,是十分遙遠且又如期而至的一種問候。再後來我倆上了西山,而西山的山腳下就是五百里滇池,從山上往下望去,池水在遠處似乎又拐了好幾個彎,遊人太多了,連在龍門上拍滇池景色的時候,也顯得有點索然無味。聶耳的墓也在西山,山上四季常青,山下的滇池雲蒸霧罩,雲南人也真正做到了識英雄、重英雄。整個墓修得並不華麗,在墓旁簡簡單單地立了兩塊碑,或許聶先生在許多燈火闌珊的夜晚,依然還會為自己所眷愛過的故土,奏起那雄渾悲壯的樂曲,他的心仍在滴著血、忍著痛,在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刻,發出他那憤怒的呐喊:要人們振作和奮起。下山的時候,走訪了幾座寺廟,人不多,廟也不大,兩人坐在一處寺廟當中的塔林裡面稍作休息,塔林不高,年代久了,還顯得有些破敗,修行的僧人們將永遠在這些破敗的塔林裡面安息,或許,他們也永遠將在這些塔林中進行下一輩子的修行,但願這些早已逝去的“有道之士”,能夠在六道輪回當中一路走好。在寺廟的周圍還有很多的古樹,其中一、兩棵雖然已經枯死了,但樹身卻依然十分的挺拔,最讓人感歎的是,那時候的茶花開得很旺,滿樹滿枝,看後真的讓人叫絕,總是讓人想起了中國的一句古話“花開富貴”,這無疑就是大自然給人類的一種恩賜,寺廟裡面的幾棵櫻花同樣開得很旺、花團錦簇,即使是在異國他鄉,櫻花同樣也會提前綻放,難怪世人常說:向陽花木早逢春。
晚上朋友請客,吃了些窩窩頭、山茅野菜和魚腥草還有螞蟻上樹等,這些菜平常在外地都很難能夠吃得到,按現在的說法是屬于天然綠色食品,都是些野草和野菜之類,這些也全是雲南的特產。早上又起得很早,在昆明特有的春意當中慢慢地遠行,自己獨自一個人坐車向大理而去。大理古城還保留著古時候的風貌,古代的城門,古時的建築,民風古樸,最常見的交通工具是馬車。坐上馬車的頭一個感覺是顛簸,還好走不多遠就到了三塔寺,三塔寺當中的古塔已有千年的歷史,在三塔寺中就能夠看見蒼山,山下驕陽如春、山上白雪皚皚、雪峰終年不化。三座黃色高大的古塔和山上的雪峰,在藍藍的天空下,給人以一種特別詩情畫意的美感,看來古人的修行,很多時候是出於對大自然美的一種感悟。離開三塔寺的時候,我不禁又回頭看了看,三塔寺的天空依然還是陽光普照、萬里無雲。距離三塔寺不遠,坐上二十分鐘的車就到了蝴蝶泉,與我同車的幾位白族姑娘皮膚很白,長得也很美,路兩旁的油菜花金黃一片、一望無際,地上金黃色的菜花,隨著輕風不斷的起伏,深藍色的天空同金黃色的大地融化在了一起,放眼望去,風景壯麗如畫。在這種陽光燦爛的日子裡,人的心情也會變得豁然開朗,大理的風光就是在這種清新和詩意當中不斷的交替,給人的感覺是世外風光美不勝收。蝴蝶泉不大,水也不深、清澈見底,整個蝴蝶泉都被大樹所環繞,泉水微甜,泉中還帶有一種淡淡的藍色,水光不停地波動著,透露出來幾許的怪異,你只能夠讚歎這就是蝴蝶泉,這就是蝴蝶泉泉水,蝴蝶泉和蝴蝶泉泉水的美妙,是蝴蝶和人都能夠同時感悟的,這就讓人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奇妙了。當離開大理的時候,看到了古時大理國的城門,上面寫著:大理—文獻名邦。現在的大理依然同古代大理國的風貌一樣,讓人感到心馳神往、回味無窮,當你徜徉在大理古城的時候,大理這種獨特的文化底蘊很讓人感染和激蕩,大理這座古城以它古樸的風貌,獨特的人文景觀,成為了高原上十分亮麗的一道風景線,不時讓人久久的回味,讓人止不住地在裡面徘徊和蕩漾。
又匆匆地離開了大理,坐在車上同一位剛剛結識的同伴閒聊,越聊越是心神不定。中巴車開得很快,車子一直在懸崖邊上穿行,聊上幾句,不經意間又看見了幾十米深的“萬丈懸崖”,坐上這種汽車永遠象騰雲駕霧般上下不斷的起伏,車子一快,心裡面就有些發虛,話才剛說出口的時候,就會有幾分的走樣,大理至瑞麗的路途實在是驚險有餘。車子就這樣風風火火地開著,懸崖前面還是懸崖,開到最後叫人心裡止不住的發麻,由於是前往靠近金三角的瑞麗,所以中途吃飯的時候,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安平,一是因為朋友的關係,二是因為坐這種車在這種路上跑,讓人唯一的祈盼就是:一路上都能夠平平安安。和我坐在一起的同伴,趁著這個時候也同我親切地聊了起來,雖然才剛剛認識了幾個小時,但兩人似乎一下子已有了很深厚的感情,這種奇妙的感受只有坐過這種車、跑過這種路的時候,你才有機會真正能夠體會,那幾乎就是一種生死之交。在大自然這種奇特的張力之下,總能夠讓人們明白生命之輕,而由此情意也會變得越來越厚重起來,汽車就是在這種沉重當中一路開到了保山。
保山到瑞麗的路好走多了,天氣也漸漸地有點熱了起來。到達瑞麗的當天剛好是大年三十,買了很多的煙花和爆竹,劈劈啪啪地亂放了一通,還是頭一回一個人獨自過年,這種過法讓人很開心、無拘無束,在陽光明媚和空氣清新的高原上,歡樂就這樣在自己的心頭蕩漾。由於自己的玩興過猛,大年初二在去一個傣族村寨的路上,整個人一下全摔進了一個水渠當中,頓時就變得象只落湯雞一樣,趕緊回到自己的住處,洗了個冷水澡,那天的天氣依然還是非常得好。下午坐上了自瑞麗返回昆明的班車,汽車就在明媚的陽光當中上了路。漸漸地天氣變得有點冷了起來,過了保山之後,天就開始下雪,整夜都沒有停,汽車一直就這樣在懸崖邊和風雪當中穿行,路上慢慢的也有了積雪,在早上4、5點鐘的時候,整車的人不由自主地漸漸全醒了過來,路上面的積雪越來越厚,路也越來越難走,全車的人心裡面都有點發緊,汽車剛好碰到了下坡,車子慢慢地開著,也就在那個時候,汽車就在懸崖邊上,不由自主地自己來了個1800的大轉彎,車上所有的人都嚇得不行,很多人可能還是平生第一次碰到這種開車的方式,汽車自己掉了個個,而車窗外幾十米深的懸崖卻還歷歷在目,全車的人不禁都從惺忪當中驚醒過來,人們的心也懸了起來,汽車就是在這種風雪當中一路開到了昆明,能夠在這種天氣裡面出來旅遊,確實會有一種很獨特和很難得的體驗。
雪下了好一會兒就停了,風雪中朋友如期而至,由於有這種巨大的反差,閒聊當中不免談到了天氣的變化,托朋友的“福”,好在這一路上總算是平平安安。兩人在有說有笑當中就已經到了翠湖,進門後到處都是一大片、一大片的鬱金香,那時候正值花期,觀賞的人非常的多,遠處的楊柳依然還低垂著,綠綠的,雪後的翠湖春意盎然,而涼風吹過來的時候,給人的感覺還是有些冷,好在有太陽一直照著。由於天氣的關係,湖中的海鷗也有些懶散,一大片、一大片地停在湖面上休息,不時會有一小群海鷗從水中飛起,優雅地在湖面上盤旋,天空中也就湧動著白白的一片,昆明就是以這種較為獨特的方式,給了翠湖以特有的一種寧靜與和諧。翠湖的水面依然是波瀾不驚,看到空中和湖面上飛翔著的海鷗,心裡面難免會有些悵然,到現在這種感覺依然還縈繞在心底,或許,冬季到昆明來看海鷗是很好的一種選擇,不管我在與不在,每年冬季海鷗都會如期而至。翠湖附近有很多的特色餐館,那天中午吃了許多特色菜肴,好吃的還真不少,而其中至今還有印象、並且能夠叫出名字的只有菠蘿飯,飯有點甜,卻不太合自己的胃口。
雲南有一條全國獨一無二的火車線,昆明至河口的火車是一條小火車線,小火車比正常火車的軌道要稍微略小一些。由於班次上的問題,兩人坐到開遠後匆匆下車。到達開遠的時候,天才剛剛亮,有很久沒回開遠了,開遠是我的出生地,也算是我的故鄉。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停,找到了開往河口的班車,在匆匆忙忙之中,兩人又再次遠離了開遠而去。到達河口的時候,被告知不能單獨組團去越南,那座大橋上面鐵門緊鎖、警衛森嚴,雖然中越雙方舉行了橋樑的通車儀式,但那一直是一種象徵性的通車而已,橋兩邊的官兵相互守望、定時換崗,總之我和朋友在那幾天裡根本無法成行,據說那也同春節有關,真是讓人覺得索然無味。後來又去逛了逛“越南的老街”,悵然而歸,不知那座水不深的橋,到現在開通了沒有,要去旅遊的話,真應該挑一個好日子才行。
又有幾年沒回昆明了,由於世界園藝博覽會的召開,從媒體上面得知昆明的變化很大,整個雲南大多都處在一個海拔達1000米以上的高原之上,昆明四季如春,地理和氣候條件都很得天獨厚,真正稱得上:物華天寶、人傑地靈。2000年後,據中國媒體報道將要進行西部大開發,雲南確實有許多自己很獨特的優勢,只是希望雲南和昆明的天能更藍些,水能更清些,希望雲南的翠綠,能夠給人們帶來更多的希望。在昆明這塊寶地上,培養了許多很有名氣的學者和人才,六十多年前,西南聯合大學就開辦在雲南,其實真正有遠見卓識的人,最重視的投資往往是人才的培養,任何投資快、見效快、污染也快的項目絕不應該在雲南開花結果,中國現有的兩個較著名的大學清華和北大都在北平,這種人才上的瓶頸在某個時候,可能會使得西部的開發,立顯左支右絀的窘境,所以真希望雲南人,能夠立刻再把西南聯合大學給辦起來,這也是在自己心頭縈繞了很久的一個夢想,我想對於這種能夠利在學子和恩澤後代的事情,許多西南聯大的校友和非校友們都會很樂於出力的,因為這種機遇,無論對中國來說,還是對雲南來講,全都會稍縱即逝。或許以後再也沒有很好的機會回雲南看看了,今後想去的地方還有很多,但雲南的綠色、昆明的海鷗、風景如畫的大理、納西自己特有的文化、香格里拉神秘的傳說、西雙版納變幻莫測的熱帶雨林和氣候宜人的高原風光,將永遠會是纏繞在自己心頭、揮之不去的一個夢想。
又打開相冊看了看,即使在深夜裡面,也能夠很強烈地感受到藍天的存在…。而黑夜當中的藍天,總會給人們帶來一種不會破滅的希望!
歐陽軍
二000年八月二十三日於廬陵家中 「未經作者本人同意,任何媒體不得轉載、摘編,教育部門錄爲教材請事先和本人聯繫」
|